过来。爷爷很平静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外面,我父亲觉得这动作很有深意。父亲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明白他的意思,爷爷满意地合上了眼睛。爷爷下葬的时候父亲嘱咐花圈店扎了一头四膝跪地的小毛驴,杨恨苏提醒父亲把那个棋盘给爷爷陪葬,父亲没同意,其实父亲确实给爷爷陪葬了一件东西——当年爷爷用的鬼头刀。
爷爷去世后外公失去了宣扬他“将来以后……”的听众,我以为从此他踏足我家的次数会逐渐减少。然而十六岁的我的智商终究抵不过外公的老谋深算,他来我家的频率竟然丝毫没有改变,原来他打算将我培养成新的听众,而十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到市里读高中,因而我外公的阴谋并没有得逞。
其实我外公的阴谋并不是始于我十六岁的时候,因为我爷爷对他的“将来以后”并不热心,他早在我的“神童”时期就有培养我的打算,幸好我奶奶挡了驾。还在我小学的时候,奶奶安排我每天放学后去放驴,当然,我放的并不是我爷爷掀到水塘里的那头驴,那个时间段正是外公宣扬“将来以后……”的时候。
奶奶安排我去放驴的时候我已经和杨抗震成为好朋友,也已经因为爬树磨破了膝盖,同时还得了个“神童”的外号。
作为儿童天职自然是游戏,而冠以神字则会大大的不同。于是儿童自顾去游戏,神童只好去放驴。时至今日我仍然要说,其实放驴并没有什么不好。
于我自身而言,“神童”听在耳里很迅速地就会美到心里。在我奶奶就很有些不同,那种美好的感觉多多少少总得打点折扣。幸而她老人家很有点当年张伯伦二战时期放弃麦考垂的决断及勇气,同时她好似也深悉神童也由人造的微妙,她要求我放驴时必须带上一本书。
写到这里《神童放驴图》就不难呈现在你眼前了。每天晚饭之后,西下夕阳的光晕里,一个膝盖上破了个洞的小男孩,手里拎着本书,耷拉着脑袋,跟在驴屁股后面走向夕阳相反的方向。
我考上大学后,很多人咨询我奶奶,当年我放驴的时候手里拎的到底是什么书,奶奶每次都回答人家这是个秘密。秘密总会激起人的好奇心,又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