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女儿往丈夫身上一扔,回头钻进被窝里。
王副馆长抱女儿去上卫生间。路过客厅时,朝父亲说了几句重话。待他从卫生间返回,父亲已上床睡去,破布、破胶皮撒了一地板。
关了房门,仿兰说:“他又是没洗手脸就去睡了?下回,他的被窝你帮忙洗。”王副馆长不作声。放好女儿,他又续上刚才的话题,说:“领一个月的工资,就说明自己有一个月的价值。让我当正馆长,也就说明我有正馆长的价值。不让你当,就意味他们不承认你有这个价值。”
仿兰猛地说一句:“就像猪婆肉不是正经肉一样?”王副馆长说:“差不多是这个道理。”仿兰又说:“只有你把狗屎当金子。换了我,我倒要先考虑考虑这个馆长能不能当。要当也得提它三五个条件。”王副馆长说: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。算了,睡吧!明天上午这一道难关,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!”仿兰说:“谁叫你充好汉,领导要安排亲戚子女到文化馆,你答应就是,这个单位又不是你私人的。我们图书馆只有十个编制,却进了二十一个人,工资奖金反而比你们发得多。领导子女来是好事,可以通过他们走后门找财政要钱嘛。”王副馆长说:“文化馆是搞文艺的,不考考试就答应进谁,那怎么行?”
有一阵两人都没说话。王副馆长一翻身,胸脯贴到仿兰的背上,他正要将手伸出去,仿兰又开口说:“你父和李会计的娘关系怎么这密切,是不是在谈朋友?”王副馆长一愣。仿兰继续说:“这一段你父经常带着孩子到李家去串门,今天下午,他又将李家的破鞋,抱了一大堆回来补。”
王副馆长记起父亲刚才说的话,他当时还以为父亲补的是自己家的鞋。但他仍替父亲辩解:“我父当了一生的补匠。这两年不让他上街摆摊,他就像丢了魂似的。能帮人补鞋,就证明他活着有价值。你也别乱猜。”仿兰说:“又不是我的亲老子,我才不管呢!你只告诉他,别脏了我的屋子就行。”
王副馆长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,他翻了一下身,将自己的背对着仿兰的背。仿兰说风灌进被窝里了,他也懒得理。
《无树菩提(书号:1194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