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若男呢,什么狗屁名字。若迷啊,咱这辈子就我行我素,做迷一样的女子,照样不输给男人。”
谁也未料到,母亲这句带些负气的呓语,竟成了若迷此后一生的写照。
回到那个洒满月光的初春之夜,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家妇产医院,女孩童伟慧也呱呱坠地。
同年同月同日,两个女孩几乎同时出生。冥冥之中,她们的一生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。
这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女孩,她们的家也在同一社区,分别位于一条街的两头。
然而,这仅仅数百米的距离,隔开的却是两番截然不同的天地。
若迷的家,是老式里弄房子。一条狭窄的弄堂两旁是密集的旧平房。平房里的居民们用着木制马桶,烧着煤球炉子,几户人家合用一间卫生状况堪虞的简陋厨房。一代又一代的蟑螂老鼠在这些厨房的碗柜、夹板、下水道里又吃又住。各家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废旧物品成年累月地堆满公共走廊。各户的起居空间逼仄紧密,仅一墙之隔或一帘之隔。两口子吵个架斗个嘴马上整条弄堂都知道。九十年代末至二十一世纪初,这里的住户被分批迁至郊区。平房拆了,原地盖了高耸入云的商品房和大型购物广场。
而伟慧的家,在一栋红砖白墙的老公寓楼里。公寓楼共有十层,建于一九二八年,由俄商协隆洋行设计,为简约英式公寓楼。楼内装饰极其西化,钢窗、钢门、柳安地板、壁炉、水汀、煤卫齐全,有回旋楼梯,有外国造的电梯。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,这栋楼曾是沪西地区的至高点;如今,则是市政府重点保护的历史建筑。在九十年代末的拆迁潮中,整条街几乎被夷为平地。只有它,依旧耸立,毫发无损。再后来,它的周围建起了一座高过一座的摩登大厦,它便由至高点沦为了至低点,但那份经典的历史韵味使其保有了自身的优雅。
伟慧的家位于大楼的第五层,是一套独立的三居室公寓,装修简练,却十分精致,各种设施一应俱全,还有两个朝南的大阳台。房子是伟慧的祖父祖母留下的,祖父祖母都曾是沪上有名的大学教授。事实上,伟慧的父亲母亲也都是大学教师。伟慧出自书香门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