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照在宽阔长江河面上,河面远处帆影才开始露出轮廓,三艘官船缓缓驶来,大江船有前后双桅,两侧的军士喊着低沉的号子,整齐合一地划动船桨,官船乘风破浪快逾奔马,行驶起来有快又稳。
船上多悬北斗旗,打头一船正面插左右两旗分别为:清道、金鼓,居中上书江阴侯吴。
这艘大江船没有什么漂亮的装饰,走廊、舱房、船头和船尾给擦拭的一尘不染,首船鼓号齐鸣,部曲便小跑着出舱在船头船舷列队,船上管事、仆人也都齐齐整整的穿着青衣小帽,站着方阵,无比安静。
江阴侯吴高卓立在船头甲板上,居高临下地看向码头上面的迎接队伍。
这位四十多岁的大明帝国世袭侯爵,脸上轮廓分明,手足颀长,颌下黑须随风飘拂,站立船头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。
他穿着正式朝服,衣袖给江风吹得猎猎作响。吴高没有因为荆州的盛大欢迎而高兴,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甲板,眉头隐隐皱着,显然忧心重重。
当今圣上为了加强集权和整顿吏治,接连查办了“空印案”、“郭桓案”、“胡惟庸案”,借机大肆株连杀戮功臣宿将,牵连甚广,战功卓著的开国功臣、勋贵,给皇上杀的所剩无几,父亲要不是病逝的早,估计也难逃一劫。
飞鸟尽,良弓藏;狡兔死,走狗烹。自古如此,不外如是。
自从袭爵以来,他一直谨小慎微,只钻研练兵之法,不习征战之事,万事低调,不肯出头,唯恐给皇上注意,倾覆了江阴侯府。
前年奉旨率部征讨百夷之际,他特意小败两阵,想学习汉相萧何自污来避免灾祸,罪是获了,给圣上贬去广西练兵,他还挺高兴的,自以为远离了风暴中心。
没料到临行之前又接到了圣上密旨,明面上是去广西练兵,实际却还有征讨土司赵宗寿之重责。
吴家是开国功勋,圣上赐了丹书铁券,而且吴家还是世袭侯爵、与国同休,地位已经差不多到顶了,再往上恐有胡惟庸、杨宪之祸。吴高现在只想安稳度日,谨小慎微才能保得世代富贵,他并不想再立功绩惹人关注。但现在他接了皇上密旨,真如手握一只烫手的山芋。所以他是每日忧愁,只期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