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句“嫂子,回头再谈吧”,便随着杜若上了大街。走了十几步远,方云汉又回头看了看,只见常仙枝还站在商店门口望着他俩,脸变得更丑了。他们仿佛还听见她嘟囔了一句;“酸得不赖,怎么不叫你守一辈子活寡!”
杜若好像耳朵里被常仙枝扎了根针,十分难受。“听见了吗,云汉?你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吗?警惕着点吧。她什么时候劝过我来?我也不需要她劝。她的好话歹话都不能听。”但是,她知道方云汉的火爆脾气,就没有把常仙枝劝她改嫁这件事说给他听。
阳光渐渐地由斜射变为直射,天气热了起来,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少了。有几个穿戴不怎么样的乡下姑娘在他俩身旁走过,还指指点点的,好像见到外国人似的。
方云汉和杜若没有理会,便从一个十字路口向西拐过去。他们第二次进了邮电局,把孩子的衣服寄出去。
当他们从邮电局出来的时候,遇到了四叔方本禄。
方本禄穿一件满是油腻的对襟小白褂儿,头上戴一顶凤山式的六角苇笠,正站在路边的法桐下歇息。他面前放着一辆小推车,车上躺着几个豆饼。他敞着怀,露出又黑又红的脖颈和胸脯。他不住地用手在胸膛上搓灰,一面把搓成的灰卷儿丢在地下。看见云汉和杜若过来了,便满脸堆起笑容说:“你们看见常仙枝了吗?这会儿她可能去海货市了,一个馋女人!她说云汉已经补了冤狱费了。这回可好了,你们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。”他摘下苇笠扇着胸脯。
“啊?”方云汉搞到很奇怪,“她是那么说的吗?”
“云汉还怕着我呢。”四叔有点不高兴了。
“四叔,冤狱费确实是补了,不过我们没有跟常仙枝说,她可能是猜的。”杜若解释说。
“那——我明白了。这女人太精明了,你门瞒不过她。你们进商店了是吧?”
“是的。”方云汉和杜若一齐回答。
方本禄狡黠地笑着。
他的笑让方云汉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四叔要做什么?他只知道他具有山东人侠义的特点,至于他身上的弱点,他似乎很少注意到。但是今天……四叔心里想的是什么,他就猜不透了。
“走吧,到饭店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