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在淤泥之中,无论菊花牡丹,都萎成一团,残雪落花,摇摇欲坠,宛若哀悼昔日华贵景象而落泪。
屋内则更是嘈杂,不知何处来的饥民浪汉霸占了旧日雕梁画柱的楼房,有人赌牌,有人睡觉,玩得狠了,抬起头,对着朱色的窗就是一口浓痰。唯一和昔日有些相似的,是门前有两个府兵,手执铁枪,身披铜甲,单看模样,都比一般府兵好上许多,远远望去竟如门神一般,威风凛凛。
牛车停在门前。裴余让那些舞刀弄枪的府兵撤了,只留下一老一小两个府兵驾车。眼见后面长官迟迟不下车,那年轻小府兵四下张望一番,疑道:这是怎么回事?
那老府兵揉着惺忪的睡眼:什么怎么?
这里有侍卫,却不见他们盘查,站在这里到底有何用?
老人顺着小府兵的眼光看去,只见那屋内之人进进出出,两个侍卫看也不看,仿若无物。但若说他们站着只是装饰,也不尽然。这两人背后红墙上贴了数张白纸,纸上有字有画,上面都盖着通红的印,显是官府公文。
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吧。
但是……
长官之事,不要多问。
老人也不知该如何答话,只能拍拍小府兵的头。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车厢走传出一声压低声音的闷响:去通报吧。
好。老府兵应道。然后他执起缰绳,让拉车之牛起蹄,缓慢走入其中。
那两个守卫起初只是看他们一眼,也不管不问。牛车又往前几步,待到那盖满帘幕的车厢经过之时,其中一人突然喝道:停下!
小府兵跳下车:军爷可有事?
这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?
我们亦是府兵,车上坐着的,是我们裴长官。小府兵恭敬呈上名牒。
另一位呢?
小府兵的心砰砰跳起来,直觉告诉他,这话可不能随便答。迟疑片刻,他才回道:还有……还有一位裴长官的客人。
客人?守卫神色没有丝毫缓解,什么客人?
他在步步紧逼,小府兵的眼睛也在滴溜溜地四下张望。突然间,他看见了两个守卫身后贴着的纸,那是一张发黄的图画。图上是个年轻的男子,脸上有朱笔画了个大大的红叉。小府兵虽不识字,可他也知道,这是禁止此人入内的意思。
为什么偏偏此人不让进呢?